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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乱谭之《逆流》故乡的雪、故乡情续篇

一品乱谭之《逆流》故乡的雪、故乡情续篇

(一)
  
  我在生命最活泼的十八年里,完整地生长在水草招摇间。母乡的平原呀,青烟吐纳,河蚌吐珠。
  
  那是我今生所握过的,最温暖的小手。
  
  母亲背靠在古铜色的玻璃墙上,听筒贴在耳朵上,一只小手紧紧地与我相握,另一只伸在我宽松的休闲裤里,摩搓着我的坚挺。
  
  “太好了!你问问儿子,要我买些什么东西回去?这次我一定要好好的犒赏他。”父亲兴奋地在电话那头叫喊着,像是春节领压岁钱的小孩子一般,我能想像出此刻他的高兴劲儿。
  
  这次高考,我考得不错,是县里文科第三名,母亲开玩笑地叫我“探花郎”。
  
  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母亲深深地吻我那一口。温润似玉,甘美如蜜。她的娇噙瞬间使我忘乎所以,心飘浮着,炽热,如晌午的骄阳。而我也没枉了“探花郎”的名号,不时勤恳地采撷着母亲这朵最美丽的花蕊。
  
  母亲挂下电话,轻轻地在我耳边呵气。她眉宇间的流波,是一种原始欲望的暗示。我不用试探,就能感触到那裙底的涟漪。但我仍然是那么的迫不及待,糅合我的阳刚与她的阴柔,用我在她掌中的那份充实。
  
  “桥儿,你把窗帘拉上。”母亲的声音带着梦游的冷香。
  
  “不用了,外面又看不见!”我轻佻地用手掬着她的那朵浪花,这永不退潮的浪,必须永远生活在我生命的海洋里。我暗暗发誓。
  
  “讨厌啦……”母亲趴在方形茶几上,雪白的臀部刺激着我的眼,真恨不得,日日夜夜,沉埋在这片翠波碧浪里。
  
  有些爱/逃不过天网恢恢/宁愿越过世俗的轨/在你面前崩溃
  
  我始终窥视着母亲阴湿的小径,孜孜不倦,执着如追日的夸父。在这夏日的晴朗,我的犁刀,切入了盎然的田埂。母亲把头转过来,美丽的眼里匍匐着绰约与优雅。
  
  此刻,我这血脉相系的母亲呀,股间的二瓣筋肉吐沫,三两滴琥珀色的液汁沿着我的硕大滴答在紫色的茶几上,如马缨丹缠绵在黄昏的海岸上,淫縻异常。
  
  “妈,我怎么觉得你这儿越来越紧了,是不是练瑜珈的缘故呀?”
  
  我听着这声音,鸟飞鱼跃,绵密的翡翠雨相互敲击而成的妙音,母亲姣好的容颜和着她细微的腻腻的鼻音,从视觉和听觉上都强烈地冲击着我的性神经末梢,叫我怎能不心旌摇荡,魂飞魄散。
  
  我很遗憾,自从顾氏兄弟集团的化工厂搬到镇上以后,再也没有从前与母亲交欢时的野趣了。在这日益现代化的工业新区里,污染的河流取代了溪涧的清丽,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没有了乡间的湛蓝。
  
  尤其在这样的夏日,那片蝉声,交融着我俩性器间如翅膀鼓动空气的声音,每每能如狂浪淘沙般地攫走弥漫在我俩之间的轻愁。可惜此景难再,此情难续了。
  
  母亲没有回答我,喉间却挤出缕缕丝丝的呻吟,甜美如夜,温柔似水,像是竹间的情歌吧!一句三叠,蚕丝一样吐不尽的缠绵悱恻。就如那久逝的蝉声,时而急促,时而徐缓,在最高涨的音符处跌宕出不尽的风流。
  
  更像一篇青竹成册的锦绣文章,线脚断裂时散落在地的铿锵,掷地如金石声。而后寂寥成沙,化成云雨之后的断简残篇,徒留纵欲后的一些怅惘,一些感伤。
  
  可这何尝不是生命里的一部分吗?蝉声依旧,平平仄仄平。
  
  高潮后的母亲一树酡颜,令人欲醉。分裂的双腿间荻花飞白,一片春意。我把她轻轻放在松软的真皮沙发上,盘髻散落,飘浮如云,所谓美人如菊,梨花带雨,就是如此吧。
  
  “桥儿,我口渴了。”母亲伸出舌头舔着那两片红唇,纹理细腻分明,如她胯下销魂的艳丽。我一度神消于这暗度舌津的欢愉,然而最令我销魂的仍是母亲那多汁的莲雾,海棠春睡,芳香扑鼻。
  
  我跪在她面前,啜饮着那朵瘦樱的斑斓,美而雍容,一种绝世的凄艳。
  
  “妈,好香,好香。”
  
  “嗯哼哼……你就会折腾妈……”母亲幽幽地叹了口气,曳着一行夏日的凉风。
  
  这些年来,我很幸运成为了母亲最大的分享者,每一回的交加风雨,她从不吝惜地把她最丰溢的气息倾注于我的杯觞。
  
  无言。
  
  我摸着那份葱茏的绿地,草色釉青,枝桠间闪耀着一粒青青的花苞。
  
  “妈,你这儿的毛现在是越来越稀了。”
  
  “是呀。我也看到了。臭小子,你每日里磨,都快磨没了……”母亲媚眼如丝,带着慵懒的蛊惑。她的胴体是烫的,正是人生的夏季,熠熠发光,神秘而炽烈。
  
  我再一次腾身而上,为的是,空山新雨后的那一抹红颜。
  
  父亲调到省古生物研究所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刚好就在我高考之后的事。于是,这些美妙的晨光就留给了我们母子来度过了。
  
  今日溽暑,我以一瓢自酿的纯白来酹母,想是人世间最动人的传说了!
  
  母亲清灵灵的胴体,每一寸,都印着我十八年来的手泽,我的亲娘,就如那瘦西湖的水湄,犹带着濯缨的暖香,解救着我失落的魂灵。
  
  “桥儿,过些日子就要走了。可我却不能和你一起去了。”母亲的话语里既是欢喜,又有哀怨。
  
  原本母亲是要和父亲一起调动的,可人算不如天算,要接收的单位负责人换了另外一位,只得又重新来走一遍所谓的程序了。
  
  “妈,很快我们就会见面了,舅舅不是说要以借用的方式先让你到剧院工作吗?以他的能力应该没有问题吧。”
  
  “是吧。”母亲淡淡地说着,躺着的姿式格外的撩人,是不着尘色的女神。
  
  我喜欢她说话的样子,声音糯糯的带着五月的粽香。在我面前,美人心事,是一滴泪掉入江河,淡而化之的心情。这蓬蓬的眼神,如烟,散得无踪。
  
  “今天要吃点啥呢?”
  
  “杂花色包子、虾仁浇头的两面黄炒面,再配上火腿干丝。”
  
  我深深地吮了下母亲腿间那朵榴红:“甜点就不用别的了,就吃你这块蜜糖作馅的黄桥烧饼了。”
  
  “坏东西!你敢取笑老娘。”爱在闺房调笑的她嗔怒地掐了下我大腿间的软肉。
  
  “唏,千万别说老。妈,你年轻着呢。”年已四旬的母亲犹带着震撼人心的蛊惑美,煽动着我这颗青涩的魂灵。
  
  “小坏蛋……你,你不是要去看望你的老师们吗?怎么还不去。”母亲不堪我的骚扰,开始又腻腻地渗水了,肌体湛红,似乎沁起了一层层胭脂来。
  
  提起我的老师们,我的心里不免想起那个秀发明眸采采流红的女子了。它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清翠风味,是《诗经》里采荇的青衣美人,也是《大观园》里多愁善感的林黛玉。
  
  然而于我,她更是《红楼梦》里的尤家姐妹了。这个爱作诗的女人为我而冒天下之大不韪搞师生恋,背着老公红杏出墙,她的万种风情为我,她的柔肠百转也是为我。
  
  我怎么办?
  
  这是那个雾湿楼台的夜晚,丰肉腴骨的王嬗,在碎不尽的灯影里,流眸荧荧,轻轻问我的那一句:“我怎么办?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无语。
  
  我已然开始了长年的迷途,爱欲交错曾经迷惑我,我不知道长明灯究竟还在不在黎明的东方?谁愿提示我,指引我。而我美丽的班主任王嬗,曾经就是。 首发 www.q1s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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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时间齿轮倒转,光阴逆流,我又重回到那往日晨光,再次经历与王嬗那段缠绵悱恻的少男岁月的话,我仍然不会有丝毫犹豫不决。
  
  这是一种心灵契合的过程。当我们释放极大的情爱能量于其中时,我们抛弃了一切繁杂的流程,御繁为简,于谁都认为是不可逆的现实困难开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这何尝不是一种刻骨铭心呢?
  
  “是凤凰,不怕火燎,是晶钻,不畏刀磨。”她说。
  
  这是倒在我身下呻吟无数的小女子在与小自己一个年轮的少男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情爱试练后,冲破了年龄的樊篱,冲口而出的一句话。
  
  我很难过,也很惭愧。因为,她把这场不伦之恋升华了,而我内心深处,却只有一种凌虐的快感,或者说,把它当成是少年性欲成长过程当中一次即兴之作。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母亲示意我接。
  
  我操起了听筒,还没容我向对方询问是哪一位,电话里就传来了急促的倒筒豆似的声音:“你小子还在睡吗?快起来了!不是说好要和志勇他们一起去老师家吗?快点出来,都在我家里候着你呢。”
  
  是二愣。还是那样的急性子,不是说好三点的吗?我抬眼看了看时钟,微微地笑了笑,挂上了电话。  
  “妈,我要出去了。你下午不是要去排练吗?要不我先送你去。”
  
  “不用了,我不急,慢慢的走过去就好了,又没几步路。你晚上记得来接我就好了。”
  
  母亲淡笑如菊,美得脱俗。我爱透了她周遭裹着的雾气朦胧,对于她胴体的眷恋是与日俱增了。
  
  ***   ***   ***   ***
  
  开门的是白姨。看得出来,她是有意化妆过,一双弯而长的细眉,是一根根根用心描绘的。我喜欢她化的淡妆,特别是在激情过后的时刻,残妆加上潮红的双颊,别有一番冶荡的春情。白姨也知道,总是刻意地讨好我。
  
  “愣子他们都在后院里呢。”白姨穿着家居的枣红真丝衬衣,头发微润,像七月的湿云,带着未落的雨点,沉沉下垂,俯仰之间,胸前两点刺激着我的眼。
  
  “穿成这样,你这骚货!”我把嘴凑在她耳边,舌头伸进了她的耳窝里,轻轻地舔了几下。每次我这般调情时,她那嫩柔的菡萏就会挤出无忧花似的红汁,浸透了她的花园。
  
  “别,我家里的在呢……”白姨急忙退了几步,转过头瞄了瞄,似乎刚才我那动作会被人瞧见。可我知道,此刻正站在葡萄架下的阴影处,任何角度都不可能看见我们的。
  
  我笑了笑,把手伸进了她的下体,抚摸着那处隆起。
  
  “想我不?”
  
  她唇间的气息向我低语出一个迫切的希望,我的心懂得她的无言,就像月亮了解黑夜的寂寞一般。
  
  “做死呀……”
  
  白姨一下子就软了,身子骨酥脆如棉,脸颊晕红得像新婚的新娘子,只是眸子里流荡着狡狯的幽光。
  
  她用力捏了下我的坚挺,眼光瞥向左边的屋角。我明白她的意思,那角落是摆放各色药材的地方,药味浓厚,蚊蝇轻易不敢逗留。
  
  夏日里,我与白姨在这里偷欢数次,留下许多难忘的记忆滩水。
  
  “李叔不是在家吗?”我邪笑着,捏弄那朵罂粟之花瓣,带着雨露般的抖颤,夹着一股粘滞的泥流:“你是不是刚刚做过,还粘粘的呢……”
  
  “小东西,就许你偷食呢。”她咬着嘴唇,嗔了我一眼:“今天盘点,他正在看账本呢。咱们快点,没事的。”
  
  我一向以为,缺少雨云灰暗的流动,生活是苍白孱弱的。从那年与母亲走过人生最灰暗的时段后,每一次的偷欢都镌刻在我的骨髓里,情欲于我成长的财富,是生活的画布上挥毫泼墨后浓重的色彩。
  
  其实我已抵达彼岸,沿途满是我人生的作品。白姨就是其中之一。
  
  白姨的阴毛旺盛,绽放在阴阜四周,底色呈黑紫,只有阴唇仍保持着红润,软答答地张开着,露出云雾缭绕的洞口。我马上沉入了这个洞口,领略着这份充盈与饱满。
  
  时间不会等人,我们都害怕有人会过来,尤其是李叔。二愣一年到头难得到药房,但李叔可不同,一天倒要来好几回。
  
  对于这块成熟的土地,我驾驭的梨刀是轻车熟路的。她的每一声颤,每一声抖,都带着惊喜的交集,以致于我不得不把手按在她的嘴上,让声音残存在这不大的空间里。
  
  当我的硕大没入她的阴壁时,就像鹰隼溶入烈日烤化的高天苍碧,我的心,急需雨霖的降落。而她会马上回馈给我,将我的噪动纳入辽阔的空廓里。
  
  她的头发披散着,眼睛紧闭着,兴奋的眼泪像闸门的逸水一样涌出眼缝,一点一点滴在胸前。在异样而紧张的骚动当中,她不住地掀动着两片薄薄的嘴唇,念叨着:“你快点,快点……”
  
  白姨于我,确实有让我怦然心动的地方。在我的所有女人们当中,她兼具她们的许多好处。既有母亲的优雅蕴藉,也有风菱的放浪闷骚,于激情处,更有王嬗三分婉约的羞涩。

  
  白姨曾是越剧青衣,容颜姣好,体态婀娜,尤其是销魂时那一声声呻吟,能让人的想像力訇訇燃烧起来,所有性爱的吉光片羽,都慷慨地放大,笼罩在我所有的回忆里。
  
  小时候在学校厕所里常常看到的那些墙上涂鸦,往往大胆得不堪入目,赤裸女性的性器画得夸张可笑,旁边还会写着:“这是李岩他妈的屄!”而这个李岩就是二愣的名字。
  
  记得每一次二愣看到时,都是勃然大怒,愤不可遏,尖叫着:“他妈的!谁画的,给我站出来,我干死他!”
  
  后来,我们当然知道,这是某些刚刚发育的小青年拿着白姨当手淫对象。可又怎能想得到呢,多年以后,我当真进入了这道洞口,这里云蒸霞蔚,气象万千,比之厕所涂鸦更是不可道千里计。
  
  “说,你是婊子!”冲天的欲火缭乱着我,烧穿一道深深的剪影,在她白皙的肌体上,这肌体美艳动人,属于我,这个青涩的少年。
  
  白姨无言,曼妙的胴体突然开始痉挛了,抽搐数下,脸色呈现出洇红。我能够感觉出那种极度快乐后的虚脱,有如江河倾泄,是快感点燃的一瞬。我猛然抽出了,一股浓郁涅白从她阴牝里喷薄而出,狠狠地射在我的股间,春意漫卷,夏日炎炎。
  
  我有些儿惊呆了,看着这一种渗透和绵密,在永恒与刹那之间,在世俗与理想之间,盖过一切世嚣杂音,轰然于我的眼前。
  
  “你白姨死了……死了……”这具胴体上汗水淋漓,交杂着精液与药材的气味,我不停的用手划刮着,从她的胸、她的脐眼、阴阜,直到她的脚。
  
  “你快扶我起来,二愣他们该等急了。”瘫软在地的白姨脸上潮红中透着一股慵懒的风情,声音轻飘飘的,犹带着高潮后的余韵。
  
  “嗯,没事。你慢慢收拾,我先过去吧。”虽然我没有泄劲,但能把白姨搞得精关尽失,也算是有些得意,毕竟之前,从来不曾把她搞得如此狼狈。
  
  回想第一次把女人肏得丢精,是在去年的欧洲杯之夜。对象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母亲。
  
  (二)
  
  那一幕总是在梦里奇怪地和我见过的一幅印象派画作纠缠在一起,闪烁的光和影,翠绿与金黄交织的颜色,还有空气当中飘荡着的那种发酵般的味道。
  
  虽然只是录像转播,但父亲还是痴迷地看着他的荷兰偶像足球天才范巴斯滕在进行史诗般的复仇,这一场是“三剑客”对阵西德战车,争夺欧洲杯决赛权。  
  
  可惜我不是足球迷,要说有的话,也就偶然看看意大利甲级联赛,这还是陪着父亲看的。
  
  母亲收拾着晚宴后的狼藉,而我虎视眈眈于母亲婀娜的身姿,尤其是股间的曲线玲珑,让喝了些酒的我难以自持。我频频示意母亲,可母亲埋头收拾桌上的残羹剩菜,明显是故意在冷落我,为了席间我不愿意去大舅曾经念过并教过的大学就学。
  
  我默默地看着母亲,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毕竟大舅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是她一生无法开解的情结。我奇怪于自己这些年来的心理变化,从最初的醋意大发到现在的深入理解,其间只是短短不到两年。
  
  我似乎淡忘了母亲曾在大舅身下婉转承欢的情景,那一幕总是在梦里奇怪地和我见过的一幅印象派画作纠缠在一起,闪烁的光和影,翠绿与金黄交织的颜色,还有空气当中飘荡着的那种发酵般的味道。于是,蜷伏在心底的蛇就苏醒过来,冒出青色的烟,窸窸窣窣地响。
  
  “别来烦人……把手拿开。”镂空花饰的布帘后面,母亲嗔怪地推着我,娇艳的面容妍妍地盛开着,那红色,盖过暗哑的灯光,盖过暗哑的犹疑,也盖过了我心中对于父亲暮色的疼痛,倾覆而来。
  
  这火,点亮了,点亮了。
  
  “对不起,妈,我听你的话,好不好?”我的手掠过这青禾田田,翠山幽幽:“妈,你好香!你是我的秦岭、我的清河,我要跋山涉水……”
  
  “呸……讨厌鬼!”母亲身子软软的,吐气如兰,香气清冽。她美目斜盼,吃吃笑着:“小心,你爸可在呢。”
  
  “妈,你真白!”我抚摸着母亲颈边白皙的肌肤,滑腻如脂,指间不尽的风流,我的激奋不可遏制的颤栗起来。欲望飘浮在空中,变幻着各种形态,时而像银蛇,时而像利剑,伴随着縻縻之音,撞击着我朝云暮雨的心灵。
  
  掌心的火焰。是因为爱人在我手心恣意的燃烧,欢愉与痛楚,在命运重压下,我们背负世俗巨轮的碾轧。这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了,我从来不曾忽略过它,在我还在娘胎里就相识相依。
  
  命中注定,我和她,苦难还是幸福,或许都不是,或许我们就是再挣扎也是毫无意义,或许拚争到底也没能获取世人承认,梦终归虚无。但我们之间无须承诺什么,所以一旦到了这时,我们总是沉默不语,只是奉献着彼此,交换着彼此,这就足够。
  
  因为母亲,我变成了另一个人。现实、虚幻不时在空间里流转千回百回,反正,我是变了,变得实实在在,那是一种瞬间的成长,是精神的升华,而非身体的自然成熟。
  
  每天下了课,我就匆匆忙忙回家,或做饭,或擦地,能多帮衬着母亲,更多的是为了她云雨的莲韵,做爱时蝶羽的细致。
  
  旁人以为,我是临近高考了,时间紧张得连心爱的篮球都舍了。连木讷的父亲也开口赞我顾全大局,说这样好,等高考结束,就有太多的闲暇去玩了,不急在一时。
  
  “真别在这儿,等会儿你爸要是进来呢……”母亲浅浅地咬了下我的耳朵,挣开了我的纠缠。她从壁橱里拿了两瓶啤酒,放到我手里:“去,拿去给你爸喝。”
  
  我似乎看见了母亲眼中的那一丝狡黠,会意地笑了笑。
  
  父亲酒量甚浅,三杯下肚,天旋地转。
  
  “怎么样了,比分多少?荷兰队应该会赢吧?”我把啤酒放在桌子上,顺手打开了。
  
  “当然,二比一,老范进球了。今天老爸高兴,当浮三大白。”父亲逸兴遄飞,拉着我的手要跟我对饮。
  
  果然,不到十分钟,父亲的话由豪言转做低语,手势渐渐放缓,最后颓然倒在沙发上,过不了一会,微微发出了鼾声。
  
  “小坏蛋,你把你爸灌醉了。”母亲吹气如兰,自我熊腰的背后响起,幽美清雅,我忍不住想听她低回的呻吟,一转三折。   
  我手一拉,母亲“嘤咛”一声,倒在我怀里。若隐若现的柔媚令人蠢蠢欲动,就想做些荒谬出格的事。怪这寂寂无风闷热的天,怪这眼前胴体的清芬,红白缤纷,像一团欲望的云。
  
  母亲微微指了一下酣睡中的父亲,皱了皱眉头,脸上似笑非笑。我心神一荡,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我知道,这是我肌健勃怒,阳器峥嵘的朕象。
  
  在白炽灯亮晃晃的灯光下,我陷入了迷思与晕眩。母亲的浅黄,赭红,郁沉沉的浓栗,那股子圆溜溜的成熟,悬在那儿,肥沃中的肥沃呀。
  
  我感恩,微酩地啜饮着这份饱满香脆,从上到下。
  
  “咸吗?”母亲夹紧我的头,吟声悠扬。
  
  “嗯。”我鼻子哼着,动情后的阴牝处,味浓而香冽,令人醣醣然,只宜小口浅尝,不应鲸吸豪饮。而程序只应简单,不该繁复,只需以鼻吸这种超然气韵,这刹那间的低啜,像咀嚼橄榄般的回甘,颇有“一树蝉声片影斜,俯首羽客醉流霞”的意韵了。
  
  原先母亲是不肯与我口交的。一直以来,她所以为的这种动作是很下流的,性器是肮脏的,哪能那样舔来舔去。于性事方面,母亲一向矜持,这一点在她与父亲的性爱上体现得出。父亲多次想要母亲以那种非正常体位做爱,都被她顶了回来,尤其是从后体位插入的方式,更是她无法接受的。   
  母亲说,这就像是在路边见到的狗当街交媾。她受不了。可她还是给了我,不肖的儿子。因为母爱,我相信,母亲答应给我,肯定不只是因为情爱。
  
  这是何其美妙的时刻,何其美妙的阴牝呀!母亲喉间嗡嗡哼哼的声音,像是夏日里阳光的声音呢……每一声泣,都带着飞翔的光芒。
  
  我的舌头匆匆游荡在每一个角落,就像是婴儿啜吸母亲的乳汁,急着吸掉最后的一滴。母亲身上一切成熟的芬芳正在这个小天地间浓郁地弥漫和散发着,闻起来像是秋天肉体自然渗透出的气息,健康,饱满,展示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同时也包含着正在做爱中的女人所特有的一股淫意。
  
  “妈,你来,到上面来。”我凑在她耳边呢喃着,舌头伸进了她的耳窝里一阵的搅动。
  
  母亲体软如棉,蠕动着,颤抖着,纤手无力地轻拍了我一下,嗔怪说:“你这小坏蛋,妈全身没有力气了呢……”
  
  晕黄的灯光罩住了她白皙的肌体上,异样的鲜明美丽,沁出的汗珠儿应该是晚熟的金皇后玉米颗粒的黄,浸透了阳光的纯金之色,承载着夜与昼、生命与死亡,欲望的无边温柔和峻厉。
  
  父亲咕哝着,像是往喉咙里吞了一口痰,翻过身子又睡着了。他嘴里咀嚼着,似乎在睡梦中还在咀嚼荷兰队胜利的果实。
  
  母亲吓得趴在了我身上,一动不动,洞开的阴牝套着我的刚强,我体会着她脉搏在极端的宁静里亮铮铮地响着……
  
  “吓死我了……桥儿,把灯关了吧……”母亲的阴毛葺葺的湿乎乎的熨贴在我小腹上,膣肉蠕动,与我血肉相连。
  
  造物主如此神奇伟大,创造出男人与女人所特有的生理构造,一个突出和一个凹陷,天然的绝配。这是一座宏大辉煌的神殿,让人敬畏在它庞大的身影下。而我们又怎能抵抗得了它呢?
  
  吊扇在头顶叽叽嘎嘎的响着,吹曳着灯影摇摇欲坠,小小穹庐里母子同醉。
  
  做爱中的母亲惊艳绝伦,外放着无边的风骨。我沉醉,却非全醉。母亲细小的腰肢像荡漾的秋千,驰骋在我青翠的崖间,绝美的阴牝喷薄欲出的涅白,好似梨花薄暮的哀怜,又带着李易安“绿肥红瘦”的清寥。
  
  母亲的眼光渐渐地迷离了,偶然闪烁出的光芒,是梦的眼睛,委婉,恬静……阴器交合处所发出来的,是混了微风和欲水的密语了。我被牵引着,震撼着,浮沉于这深色的欲望中,由它跌宕着,尽情发泄出它的坚美。
  
  窗外偶尔会有人走过,脚步声从青亮的石板路上传来,在这夏夜里,蔓延开来,而后融入了我们的节奏中了。母亲没有一点儿的惊惧,悠然在这屋里回旋着她的柔软。  
  
  我嗅到了一股精液的味道,酸酸的带着辛辣的腥腻。她只是运动着,捣弄着她最爱的儿子,旋转着她的旋转,似乎要与我融为一体。
  
  父亲的鼾声从沙发的那端传来,掩盖不住我们交欢的乐声。母亲渐渐放开胆子了,频率加快,呼吸急促颤抖,额际上的细碎汗珠滚落下来,滴在我的胸脯上,与我的汗水交融在一起。
  
  忽然,她低低地叫唤了起来,喘息也断断续续,唇间发出那种语无伦次的娇喃,像妙乐似的音浪,尤其是紧紧的阴牝里,狂潮骤雨地向我的灵府泼淹。她抽搐着,呻吟着,将身子俯下来,碎齿轻咬着我的肩膀,似乎要泄出长久以来蕴而不宣的苦痛和俗累。
  
  “你这坏小子!”母亲娇嗔着,咬我:“真坏……”
  
  我翻身而上,阴阴地笑着:“妈,我还没够呢……”
  
  “不行了,妈不行了……”母亲阴户上芊芊碧草,间杂着飞沫碎白。
  
  那一夜,母亲东倒西倾,挣扎在我凌厉的攻势里,不时绽出红艳的白花。几度花谢花开,浅紫嫩红,夏夜冷香。
  
  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了,我们已经忘了。每到父亲出门了,我和母亲的第一乐趣就是交合了。风晨雨夕,彼此用不着说出来,母亲就会默默地回到她的屋里,坐在床上,羞涩而微怯地看着我。而我每每醉了,只觉着心脏急剧地跳动着,伦理的雷峰塔就轰然倒下,因为它的倒下,可以沉埋我对父亲的那点愧疚!

  
  父亲醒来时,已是将近午后时光了,他拭去眼角上的眼屎,然后戴上眼镜,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着的母亲,自嘲着:“瞧我这酒量,睡了这么久。”
  
  留给我最深记忆的是父亲头上那一丝丝的白发,我的眼皮抖动着,感到强烈的内疚,急忙回头看昨晚没有看完的《傲慢与偏见》。
  
  母亲则仍是慢条斯理地摆弄着午餐,淡淡地说着:“中午我焖了些鸡肉,还烧了你最爱吃的蹄膀,你们父子俩多吃点。”只是余光里,尽是曼妙的妩媚。
  
  父亲身体孱弱,又长年在外餐风宿露,积年累月后,弄得胃肠不好,又患上了慢性肝炎。所幸外公是中医,讲究“君臣佐使”,开副秘方让母亲照着用来调养。还真别说,数年下来,脸色不再萎黄不华,食欲也大有起色。
  
  听外公说,父亲这是“肝郁脾虚,湿热蕴结”所致。
  
  我曾见过这副药方,里面有柴胡、郁金、茯苓、当归、车前子、黄柏、赤芍等十几种中药,想来外公妙手回春,再加以家酿的药酒辅佐,父亲近期以来,龙精虎猛,常常趁我熟睡之时与母亲来上几回。
  
  最主要的是父亲后来调回所里担任常务副所长,工资涨了,生活上也有了规律,再加上平日里干的是行政工作,不复以往的风吹日晒,原本不到一百斤的身躯,在不到一年里生生胖了十公斤。
  
  在这段日子里,难受的是我,生气的是我,郁闷的还是我,因为母亲似乎与我刻意保持着距离,态度也开始有了极大的转变,变得正儿八经起来了。
  
  我知道母亲内心的挣扎与矛盾,她似乎是想恢复到从前的岁月,好好当我的母亲。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是一个真正的母亲吗?
  
  而她确实是我的母亲。当我坚挺地进入她的时候,月辉把她照映得非凡的秀丽,青缎外衣里面蠕动着我的手,她的乳房遍布着我的捏痕,很深很深。
  
  母亲先是踌躇,继而羞涩,眼睛里似乎要流下泪水:“桥儿,桥儿……我还是你妈吗?”
  
  “妈,你当然是!”我继续挺进着,这泥路蹒跚。
  
  母亲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带着性欲的亢奋:“可我,真不像当妈的。”羞愧惊惧显然又开始在这世俗伦理的灵魂内宣战了。
  
  我想宽慰她:“不是说过了吗?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妈妈!”我一边抽插着,一边啜饮着她胸前挺拔昂扬的那对玉兔,犹然是那般的青翠欲滴,令人流连忘返。
  
  “不是的……每次你爸一上来,我就觉得不自在,你,你压根儿不理解他*的苦处。”母亲声音很低微,似有一腔心事要吐将出来而她又无力弹压下去:“每次你总是顾着自己痛快……”  
  
  ***   ***   ***   ***
  
  此刻,我们是在火神庙附近的一条僻静小街上。月犹下弦,一丸鹅蛋似的,被纤柔的云丝们簇拥上了一碧的遥天。冉冉地行来,冷冷地照着已然合为一体的我们。
  
  要不是开家长会的话,我逮不着这个机会。母亲靠在一株老树干上,单腿别在我的腰上,晃荡着一种情意的紧张,感觉到她从颓弛中散落出的挣扎来。
  
  “你总是这样,我没脸见人了……坏人……”她终于哭出来了,嘴里吐出的每个音符都颤出丝丝哀伤似的。
  
  “别哭,妈。”我噙着她的泪,脸上一抹胭脂的薄媚,我明白,是我青春的跳动所致,这密匝匝的撞击有一种暗昧的道德意味,是一种更加深沉的眷爱。
  
  母亲渐趋入情,伸出一根又细又嫩的手指放在我的嘴里。我入倦的眼中所见,她的丰姿,她的秀骨,轻轻浅浅地摆动着她的盛年。唯此现在,我才体会出,圆足的醉,圆足的恋,圆足的颓弛。
  
  怎么抵挡得了我一点点的掠夺呢,她柔腻的波心,已被我挑得怦怦内热。我在她的密流里横冲直撞,时而重炮轰击,时而轻点慢射,从她此时凝睇的眼里,恢复了往日摇曳的风姿,乱鬓的风流。
  
  当我注入时,我心沛然,虽然眼见得,母亲眸子里淡淡的忧伤和无奈。
  
  回到家时,父亲正在书房里写着论文。
  
  “吃点宵夜吧。”母亲温和地说着,端上一碗“豆腐干丝”,这是我们回来路上买的。
  
  父亲把论文放进抽屉里,转头问我:“家长会开得怎么样?再过一百天就要考了,你有什么打算?”
  
  “不错,这次桥儿摸底考全年段第一名。他还答应说,要考你的母校呢。”母亲抢着说,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这是我今夜的妥协,母亲秋波频转,嘴角的笑涡里残留着少女的俏皮和得意。
  
  “真不知道你和培雄是怎么想的,孩子要上北京就让他上嘛,非要留在本省。到外面看看,锻炼一下也好。”父亲摇摇头,不以为然。
  
  我饶有兴趣地听着母亲用方言和父亲说话,侬侬软语,不胜风流,特别是欢爱时吐出的珠玉满盘,是永不过期的春药。
  
  “才不呢。咱们就一个孩子,也不图他飞黄腾达,平安就好。”
  
  母亲一向低调,不想我有啥宏图远志,只求我在她眼前平平安安就好,这也是一份深深的母爱,其实人生最大的慰藉,不就是如此吗?我有些感动,深情地看着她。
  
  母亲说着,伸出手来抢过了父亲手中的香烟,捺掉了烟头:“跟你说过,不要抽太多,老是不听。”
  
  父亲无奈地摇摇头,低下头来兴致盎然地吃着:“我还想吃烧蹄膀。”
  
  (三)
  
  她长得八分像画上的观音菩萨,雍容的风韵里流着潺湲的媚态,两朵浅浅的酒窝衬着一双粼粼的凤眼,我就注意到了她的细致了,还有鬓角边的青翠落寞。
  
  我就读的大学所在,既是省会,也是一座古城。虽然比不上北京的名气遐迩,但在国内大学里也算个中翘楚。当年父亲悭于财力,无法北上,只能就近求学。
  
  而今我却是以高分低就来到了这所有着浓厚人文底蕴的大学,只因为这儿离家较近,最重要的是大舅就在这座城市里当官。
  
  父亲陪着我到学校报到的。父亲的工作单位离这儿一个城南一个城北,今天是请假陪我来的。
  
  我知道,他有一些当年的同窗故旧在学校里任职,其中之一就是国内知名学者徐淡秋教授,与父亲相交莫逆,当年与父亲和大舅三人号称“三剑客”,叱咤风云于莘莘学府,引来媚眼无数。
  
  这日好似三伏,太阳比火伞还要灼人,天地万物都被蒸闷得抬不起头来。父亲帮着我把行李搬进分配来的宿舍,口张着直喘气,额角上的青筋变成红紫色,一根根的隆起来。

  
  “这也太热了。不行,咱们去老徐那儿喝杯茶。”汗水淋湿了父亲褐红色的脸,他抬头看着天上呆板的云层:“儿子,你提前一天报到,宿舍也没人,你把东西放这里,咱们到你徐伯那儿讨口饭吃吧。”
  
  徐伯的隐楼坐落在学校的西南郊,宅院西化,内里却是暗香疏影。我心里一动,这般的杂树红花必有佳人睡卧,絮语缠绵。
  
  心念未落,房里就有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您就是陆老师吧,淡秋刚好有个会议,所以叫我在家里等你。”
  
  这声音腻腻的带着些许的鼻音,是如此的魅惑,以致我下身一紧,阴囊缩了几下,这是我成年以来从未有过的现象。
  
  我无法解释为何我会如此的难以自律,或许是性欲的河原本就湍流在我的体内吧!这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原始而纯粹。
  
  她长得八分像画上的观音菩萨,雍容的风韵里流着潺湲的媚态,两朵浅浅的酒窝衬着一双粼粼的凤眼,我就注意到了她的细致了,还有鬓角边的青翠落寞。
  
  “好像陆老师喜欢喝绿茶。”
  
  她巧手纤纤,玻璃杯里飘浮着明前绿绿的叶子,冲泡时瞬间激生的一圈白沫,似乎就是那发浪时滟潋的娇韵。  
  
  我凝睇她,这应该就是民国的女子,假使穿上母亲那件浅紫丝绸旗袍,圆圆的发髻上再插上一枝翡翠发簪,细语嫣然,整一个淡彩工笔仕女图。
  
  我只是低头细细品味这个小女子了,心里念着:“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入衣……”想这古色古香的女子,细腻的粉红,精巧端庄的五官……
  
  一向喜爱附庸风雅的父亲却是在看着挂在大厅正中的一幅油画,画的是江南水乡人家,浓浓的色彩抹成粗粗的笔调,竟成一片迷蒙的雨景,石桥两边的树影人影都恍若在动,小船过处,似乎浮出了宋词元曲的韵律来。
  
  我悠悠吟咏:“曲终过尽松陵渡,回首烟波十四桥。”然后指着油画,对父亲说:“爸,这画里嵌着我的名字呢。”
  
  她讶然回眸,秋波流转:“是吗?小弟弟,你叫什么呢?”
  
  父亲接过话:“回烟,你还不知道吧,他叫陆松桥,亏这小子有些灵性,竟然看出松陵老人的笔意来。”他的脸上浮出一些得意之色,似乎我在为他脸上增光不少。
  
  他却没有留意到,我的目光与她相对视的那一瞬,她的眼神里掠过一丝羞涩,俏脸无端一红,急忙转过头去与父亲说话:“哦,陆老师家学渊源,果然了得。”  
  
  我的意念于此停顿了,于跌宕情绪中深深嗅闻,风中落叶的香气,交合着回烟身上若隐若现的媚香。
  
  啊,妈妈,我又要再一次忤逆这世间伦理,道德操守,我无法抵挡这纯然的光泽,欲望的枝丫冒出密密麻麻的嫩叶,谙练情欲秘戏的我,眼里满是她娴雅的风华了。以致徐教授回家时,我才回过神来稍感惆怅,恍惚已经转世轮回了一个甲子。
  
  我在家里的相框见过徐淡秋,真人比照片上老,五十出头,白皙的皮肤衬着白皙的衬衫,纤秀的金丝眼镜把一张瘦长红润的脸映得更加清贵。
  
  他声音低沉,讲话很慢,带着地道的乡音,这气度非我中学时的那些教师可以比拟,而且丝毫不带上海人一贯的清高和喧阗。
  
  “来来来,老陆,我新近得了样东西,你来品赏一番。”徐淡秋一进门就把公文包扔下,拉着父亲的手就往书房里钻。
  
  回烟淡淡地笑着:“他就这样,得了样好东西,总要人跟他一块儿分享。我又不懂,难得你父亲来,正好让他尽兴。”
  
  我犹爱她浅浅的笑靥,朦胧的笑纹竟像是淡云里的月华,怀抱粲然的风雅。
  
  “我听说陆老师喜欢吃蹄膀,特意买了些。小桥,你喜欢吃什么?”回烟似乎并不在意我热情的目光,甜甜地对我笑,又假装对窗外的某间房子笑。从窗口灌进来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能到厨房帮我吗?”
  
  我大喜。既喜能随侍佳人,又喜这道家常菜却是我所擅长。家乡一带的烧蹄膀多用砂锅炖,常辅以金华火腿,取名“金银蹄膀”。
  
  母亲心灵手巧,曾经照着《红楼梦》中王熙凤屋里的火腿炖肘子,焖烧出一道令人垂涎的猪肘子,色泽如胭脂,透露着诱人的香气,那香气又带着一种木讷性格,不浮夸,不炫耀,只有在咀嚼时,沉稳地散发出来。我第一次吃时,联想到的却是母亲胯间肥而不腻的松香,气味沛然莫之能挡。
  
  “好呀。这烹猪蹄第一步就是除猪毛,我来做吧。回烟姐这般神仙人物,应远离庖膻才是。”
  
  “什么神仙人物,你这嘴甜的!没大没小……要叫我阿姨,知道不?”回烟嗔我,眼中却是妩媚的秋波,透过窗棂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变成了酒红色,散漫着娟秀的气息。
  
  “看姐姐年纪跟我也差不多,可别把你叫老了,回头叫人怎么打死的都不知道。”我嘻嘻笑着,走到洗手盆里,把猪肘子放到漏水盆里,拔起猪毛来。
  
  “姐姐,你不知道吧。我妈妈最会做猪蹄了,她的做法可是多种多样,还曾照着古书上的描写做来。最近这次还是我妈按着《红楼梦》里的做法弄了一道,把我爸吃得那是,唉,别说了,我也说不上来。几时有空,我叫妈妈做一做给你吃看看。”

  
  回烟怔怔看了我好久,嫣然笑着:“看你的样子长得不像你爸,应该是跟你妈吧……你妈肯定是心灵手巧的了。”
  
  “那是。我妈用那种陶瓮,猪脚就焖在里头,久了,肉质润滑,筷子所到,骨肉立分,入口即化。回烟姐到我家来,随时有的。”
  
  “跟你说了,叫阿姨。”回烟突然脸红了一下,眼光往书房看了几眼,食指轻轻地在我的额头捺了捺。
  
  我笑了笑,也没答应。埋头整理着猪脚上的纤毛。虽在厨房之中,闻到的却是些微淡雅的香气,那是从回烟衣角上飘落的,是属于夏日的某个时刻,这时刻只属于我和回烟。
  
  “姐,我没人的时候叫你姐,有人的时候叫你阿姨,好不好?”
  
  “你叫都叫了,还好意思说……就这么吧。”回烟语气平缓,似乎毫不在意。
  
  蝉声响亮,拖曳出夏日长长的幽怨。
  
  我痴痴地看着她。风眼琼鼻,冰肌玉骨,此女只应天上有,何事贬向人间游?
  
  “姐。你相信缘分吗?”我慢慢走到她的背后,嗅着她的鬓香。想我的鼻息应是灼人的,她的身体一颤,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姐姐的名字也是嵌在画里的,是不是?”我再往前,贴近她,她颤抖着,身子靠着厨柜边,芳芬浮动,幽幽散落在我的眼前。
  
  “我一向相信,缘分藏着一只看不见的手,总是挑动永不停歇的情涛。”我凑向她,舌头轻轻舔了下她的耳垂。
  
  她猛然转身,推开我,力量不大,但很坚定。
  
  “别这样,我是你阿姨。”她目光游离,转头看了下书房的方向,虽然此时厨房的门虚掩着,书房里还不时传出父亲二人谈笑的声音。
  
  “我去送水,你做吧。”她急忙端着水壶走出去,但身影窈窕之中,我却看出了她的慌乱,她的困惑,还有眸中一丝丝的羞喜。
  
  性爱是我的瘾。它脱离现实的羁绊和道德的管辖,如涸鱼回到海洋,系网之鸟飞返森林。尤其是在十七岁的那年,我和母亲合伙撬开了伦理的脚镣,从世俗的牢房逃狱后,性爱予以的自由,使我在不可能的花岗岩上种出了艳美的花朵,虽然这花朵含有巨毒,仍是甘之如饴。
  
  叫我怎能放过她呢?当她清丽的脸上布满惊愕时,我看到了她黑眸里闪过的喜悦和娇呤。上天注定我们逃不过宿命的飘零,会让我们之间喷洒出烈焰般的激情。我后来回想过当初的鲁莽和冲动,原来是验证了回烟的一个梦。
  
  她说:“我活着,好像是为了考古上辈子的一个梦,有人不断的在我梦里叫着我,站在长廊的尽头,明灿而又柔和的灯光流泻直下,照耀着他容光焕发的面孔,他高大而俊美,令人为之屏息。”她说,我就是她梦里的那个人。
  
  等我把猪蹄膀放进高压锅里焖时,艳阳高挂中天,我走出厨房,到了庭院。
  
  院墙另侧站着一棵相思树,树下站着一个绝世佳人,白底细花的薄绸旗袍,原本的盘髻散落下来,如瀑,如缎。
  
  她正摆弄着一盆茉莉和一盆玉兰,细腻而幽邃的远芬,不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抵挡的。她们的体香活泛在空中,嗅得人神摇摇意恍恍。
  
  我闭眼,感觉着性欲在胸臆测之间喧腾,那澎湃的力量让我紧闭双唇不敢张口,只要一条缝,我怕我会吐出一万句猥亵这美妙的人世。
  
  “相比而言,我更喜欢这桂花。花开时高洁清芳,气质更形高贵。玉兰香得过于醇厚,而茉莉更是太过浓冽。”我来到她身后,那醉鼻的气味更是攫人,我心头鹿撞,感觉从未有过的焦虑、无助、不安。
  
  她悠悠地转过头,对我说:“我其实是在听蝉声。我喜欢蝉,它高踞树梢,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是翅科中的隐士。”

  
  我惊呆了。长久以来一直想要得到的那种感动忽然来临,心中霎时充满着刺痛的狂喜,伴随着一种甘美得无法言传的战栗,是灵魂深处隐约传来的召唤。
  
  “所以我喜欢夏天,尤其是晨间听蝉,更显高洁。桥儿,你喜欢桂花,应该也是喜欢其中的清远意象吧?”她的睫毛又黑又长,带着夏日幻想与慵懒的蛊惑。
  
  “不是有位作家说过吗?‘春天,像一篇巨制的骈俪文;而夏天,像一首绝句。’”
  
  我顺着她,聆听,也是一门艺术,尤其是捕捉到她话底的那份轻愁,有倾吐不尽的缠绵。
  
  她只是怔怔的看着我,眼神中有一丝渴望,一丝忧虑,更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悱恻情绪。
  
  “姐,午间听蝉,过于喧嚣。我晚些过来陪你,一边散步一边听蝉,在夏日的黄昏。”
  
  “唉,桥儿……桥儿……”她轻轻叹了口气,吐气如兰,在我眼前幻生幻灭,散佚成诗,如浮烟幽幽,曳着天风,美得竟是如此凄清。
  
  “你知道吗?我是你徐伯的学生,也是他的续弦。”她喃喃道:“嗯。徐伯还有一个女儿,今年应该读高三年吧。”
  
  我注视她,有一双修长的手,十指纤纤,纯粹是为艺术而生。我知道,她是主修钢琴,当年选修徐伯的古典文学专业,与徐伯的这段师生不伦恋,曾经轰动一时。之后不久,徐伯的原配含恨去世,留下了一个五岁的女儿徐素君。
  
  窜着火焰的光影浮映着桂树和她如玉的脸,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别看她那时还小,至今还恨着我呢。认为是我害死了她妈妈。”
  
  这画景定格在我的眼中,她的脸软软地晕着,渐渐变成泛着嫣红的照片,我久看成痴,在流火的午间。
  
  “唉,这是命!桥儿,你知道吗?我原以为我找到了……”她在犹豫,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走吧。他们应该也聊得差不多了。”
  
  我凝视,被她凄迷的神情吸引,恍惚间一个浪头破空袭来,化成利剑刺穿了我的身体,我刹那间知道了,什么是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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